mimi剑雨秋霜

平生常为书俯首,此身只向花低头。

【楼诚】【楼诚衍生/谭赵/蔺靖/穿越】从天而降【第十七章】

4000字大章送上。

这章真心卡得咪无比酸爽。

讲真,要是微博上没有那么多瓜,你咪昨天就能更新了。【甩锅脸】

再次感谢 @红衣配白裳  @流云飞刀 宝宝的打赏!

 

(一)

自打救护队出发,启明医学院实验室的灯光就从未熄灭过。

蔺晨和蔺元师徒二人各带一个小组,每天十二个时辰全泡在这里;就连景琰也在某日黄昏下朝之后微服来了一趟,和沈追蔡荃二人把消毒程序完整走了一遍,然后什么也没看明白就出了门,只剩下心里面由衷的赞叹和不敢说出口的催促。

其实,年轻的皇帝和他的大臣们都明白,这个占据了整整两层楼的实验室别看只运行了半年,却已经有很多“成果”具备了可以让这个世界震惊的能量。

就拿这次江州疫情来说,面对着猝不及防的特大灾难,实验室前些日子做出来的蒸馏器等高仿设备派上了大用场,中国传统医学也在这个节骨眼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——蔺晨和刘太医等诸位老先生焚膏继晷终于有所收获,赵启平走后的第五天,琅琊阁与太医院借助海外神器,制成中药针剂白毛夏枯草注射液【注1】,与刚刚完工的四十八只黄金注射器一道送往了江州。

只是,赵启平口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神药青霉素却一直没有踪影。

 

青霉提取液、海草培养液、江州来的炭疽病理标本,不同浓度配比……这一组五十个失败了再换下一组五十个,一遍一遍重复的流程让人脑子麻木。土法制作的恒温箱下永远炭火明亮,只有越来越厚的工作记录才能弄明白,这已经是他们的第几次努力。

 

“师兄师兄……”

正是黎明前最疲惫的时刻,撑不住伏案睡去的蔺元被小心翼翼压低了音量的女孩儿唤醒。他抬起昏沉沉胀大如斗的头,迷瞪瞪地扫过一片岑寂的实验室,愣愣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。

“师兄师兄!”高挑的女孩子显然已经很不耐烦,猛然提高了嗓门:“您快过来看看这个!我觉得是成了!”

“什么?”

蔺元一个高蹦起来,没想到头昏眼花腿一软差点给姑娘跪下,他顾不得许多,踉踉跄跄地奔到标本台前,一眼就发现了玉儿刚刚打开的盒子。

“这……真的?真的!”

蔺元努力地睁大眼睛,没错,第47号标本明显地发生了变化,肉眼可见的重大变化。

“谢天谢地啊……”身边响起防护服悉悉索索的响声,被惊醒的组员们都围了过来,有人喜极而泣,爱哭的小惠更是泪流满面。

“组长,”几个更年轻些的组员激动不已:“是不是马上送到江州去?”

“不行!”

“等等!”

蔺元和玉儿几乎异口同声。两人对视一眼,蔺元开口:“赵老师不是说过,实验要严谨吗?一次孤例不足为证,再来一遍,作好记录。”

“是!”迅速冷静下来的年轻人们纷纷应道,小惠率先拿起充作过滤棉的改良版纱布,哽着嗓子仿佛在给自己打气:“那就再来一遍!”

 

蒸馏水,梨形萃取瓶,碳粉……实验器皿轻微的碰撞声中,实验室再度有条不紊地进入又一个试验流程。

蔺元看着同伴们轻轻地舒了一口气,再转向旁边,只见玉儿正在小心翼翼地把第47号标本单独采样放置——女孩儿漂亮的杏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半透明的白瓷试管,嘴里喃喃有声:

“没有老师说的那种显微镜,也不知道孢子悬液达不达标啊?”

 

(二)

江州。

又是一个无比疲惫但毫无睡意的夜晚。

三更时分,小赵医生躺在床上,双目炯炯盯着屋顶裸露的房梁,精神抖擞地在数第八百五十六只羊。

此刻,他无比怀念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。发达的科技,爆炸的信息,可以随时联通的地球村,丰富到不必计算成本的后勤支持……最重要的是,无论遇到什么,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军奋战。

要是凌院长在的话该有多好。

那个新来的庄师兄也行啊,虽然他是胸外的大神,但是防疫抗感染什么的也决不在话下。

实在不行,哪怕给我送个牙医呢!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,赵启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。不睡真不行啊,天明必须要再去一趟河堤。傍晚回城轮班的队员说,一直驻守在哪里的小钟大夫好像也有些不舒服,那回话的小伙子期期艾艾不敢再往下讲,可赵启平直觉很是不妙——也许,他们终将面对到来之后第一例医护人员感染的病例。

 

这一夜,肆虐多日的风雪终于停歇,但是气温依然没有一点回升的迹象;深远的天幕上有大团大团的乌云在翻滚,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每一点星光。

浓重的黑暗中,半梦半醒之间的赵启平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。

小冰河期的江南,霜凝庭树,严寒刺骨。

 

(三)

清晨。

谭宗明仔细地戴好双层口罩,又将袖口裤脚扎结紧束;现在,他很习惯于这种短衣长裤的服装,脱去了碍事的长袍官服,整个人的行动都利落不少。

身边的衙役们也都是全副武装,从头到脚遮挡得严严实实。京城来的赵神医亲自给他们示范过防护服的穿戴,并告诉他们,曾经某年海外有过一场大疫,时值春夏,每个进入隔离区的人也必须如此穿着,高温之下竟有不少晕倒的。

“所以,我们现在是冬天,捂严实点还暖和。”那天,谭宗明看着口罩上赵启平弯弯的眉眼,蓦地心头一动——这是一种太奇妙的感觉,很熟悉又很陌生,但是真好啊。

 

面前这座临时征用的土地庙是江州最大的隔离区,不仅隔离的人数最多、病情相对最为危重,而且还有十几个非江州本地病患。这些人或者是远道而来的商旅、或者是投亲访友的过客,只是在这个交通要道上的繁华大城停留几日,不想却赶上了大疫骤发,实实在在地困守孤城了。

谭宗明被众人簇拥着走在中间,常驻这里的李青桐带人迎了,因着几日常常见面也免了虚礼客套,只匆匆打了个躬就低声汇报起最新的病亡数字来。

知府大人听着,两道浓眉皱得快拧到一处去。

土地庙的前殿后殿并几处厢房都已经是满满当当,连灶间和柴屋也支上了病床。一行人依次看过去,一阵一阵刺鼻的味道透过双层口罩传过来,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不绝于耳。

谭宗明最后转到了前殿,此处是轻症区,都是一些尚有神智的病患。说起来,每个人刚进来时自然是抵触的,但真看到官府并不是把他们扔到这里等死、每日有药有饭还有专门的医官郎中时,大多也就安静了不少;特别是见到那些金光闪闪的注射器,得知这竟是太后陛下褪簮脱冠、融金制成的海外仙器时,整座庙宇哭声震天,不少病患挣扎着下地冲着金陵方向叩首不止。随后,几乎所有人都努力地喝起药来。有那心思活络性子强悍些的还互相鼓励着,几日来颇有一些患者扛过了高烧,好得快的居然能进些白粥羹汤了。

可惜,这样的幸运者还实在太少了啊。

 

“赵先生说,这些有痊愈迹象的病人体内有抗体,也许是对付黑死之症的特效药。”李青桐布满红丝的双眼中闪着兴奋的光:“昨日已经取了样本,连夜送往金陵的实验室了。”

谭宗明点头,又问了几句物资供应和人手调配之类的琐碎。药品什么的他不懂,但是汇总几处大型隔离点的数据显示,最近新发病患的数字已经连续三天在下降,说明赵启平提到的大规模爆发高峰正在趋缓。看来,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消毒隔离措施是确有奇效,否则以江州的人口稠密程度,府衙师爷口中“白骨枕藉、十室九空”的惨剧绝非耸人听闻。

只是要咬紧牙关,度过这一段也许是最艰难的时候。

 

一念至此,知府大人暗暗捏了捏拳头,举步走向最西边的角落。这里用屏风隔着四张门板,上面半卧半靠着三个正当壮年的汉子。

“大人,这几位已经基本痊愈了。”口罩后发出的声音有些闷,但一点也遮不住李青桐的欣喜:“赵神医说再观察两天,指标没有变化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
“大人!”

“多谢大人!”

见到江州最大的父母官走近,几个汉子激动不已,从床上翻下来就要下拜,谭宗明连忙止住:“各位免礼免礼!你们大病初愈,还是要仔细将养,回到家中也要记得万万不可操劳过度……”

“大人……”平头百姓素常哪里见过一府之尊,更别提这么近距离地和颜悦色说话,几个男人脸庞涨得通红,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。谭宗明也不难为他们,温言安慰了几句就准备离去,却见几个男人中最年长的那个鼓足勇气前行了半步,大声叫道:“大人留步!”

李青桐一愣,刚要上前,那汉子已经连珠炮般说了出来:“府台大人,小的陈三,和这几位兄弟在此地相识。多亏了陛下英明太后慈悲,府台大人和众位医官日夜操劳,我等才侥幸捡拾一条性命。”说到此处,陈三眼中泪光闪闪,胸脯一起一伏:“小的们蝼蚁一般的贱命,实实不值当……罢了,我们兄弟几个昨日商议,小的们别无长物,也就这一身的力气也还使得。既然痊愈,就留下来听候李神医差遣;哪怕劈柴烧火,也算咱们不白白吃了这些时日的官家饭食!”

 

“这位陈家兄弟,”谭宗明心中风雷激荡,面上却是不显,他略停了一下给对方消化这个显然不敢想的称呼,然后慢慢说道:“陛下曾有口谕:黄金至贵,而百姓更重。谭某不才,愿与诸位戮力同心、共克时艰。疫情一日未解,某一日不离江州。定不负陛下恩德,不负江州淳厚百姓、仁义乡亲!”

“大人……”

“李大夫,”谭宗明朝着激动得胡子乱抖的李青桐示意:“这几位壮士就交给您,务必等他们身体无恙之后再做安排。另外,”他爽朗地笑起来:“非常时期,工钱从优,按平日三倍给付,记在知府衙门账上。”

 

(四)

谭宗明在一片低低的欢呼声中离开,一面走一面低声嘱咐身边的衙役班头:“陈三这几位记下名字住址,要通知家人,还有要知会街坊保甲,疫情平息之后官府要有褒奖。”

“是。”班头应了,转身问李青桐:“李神医,痊愈的只有这三个么?可还有其他人愿意留下?”

“没有啦,”李青桐苦笑:“一百零九个轻症病患就好了四个……哎?还有一个!”他回头看向又重新紧闭的病区大门问护士:“那个姓谭的小伙子呢?从蓬县来的那个?”

 

“你说什么?”谭宗明停下脚步。

李青桐不疑有他,只当是大人格外关心痊愈的病患,于是费力地从防护服兜里拿出一个簿子,哗哗翻起来:

“没错,轻症患者共一百零九人,基本痊愈四人……您没见到的这位不是江州本地人氏,年十七岁来自蓬县要去往金陵,路过此地时染病……”

“李大夫,他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回大人,这个后生名叫谭喜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【注1】白毛夏枯草:一或二年生草本。茎通常直立,柔软,稀平卧,通常从基部分枝,高10-20厘米或以上,被长柔毛或疏柔毛,四棱形,基部常带紫色。全草入药,煎水内服治肺脓疡、肺炎、扁桃腺炎、咽喉炎、气管炎、腮腺炎、急性胆囊炎、肝炎、痔疮肿痛、血瘀肿痛、妇女血气痛等症,有镇痛散血之功效。外用治金疮、刀伤、外伤出血、跌打扭伤、骨折、痈肿疮疖、狂犬咬伤等症。煎剂或醇一乙醚提取液在试管内有一定抑菌作用,提取物中以铅盐去杂质后的酸醚提出液抑菌作用最强,主要对金黄色葡萄球菌、卡他球菌、肺炎球菌、甲型链球菌、大肠杆菌及绿脓杆菌有所效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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