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imi剑雨秋霜

平生常为书俯首,此身只向花低头。

【楼诚】【楼诚衍生/胡靖/胡八一/萧景琰/多CP】大梁皇帝的幸福现代生活(十)

(1)

“抬臂、拱手、躬身……注意,躬身不只是弯腰,颈部和腰背要绷直,注意同样的倾斜角度。”

“好,看我示范,跟着我再来一遍。”

演员们都很有悟性,小半天下来姿势已经学的有模有样——这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山影集团新近推出的古装大戏《满江红》,也是晟煊集团进军影视娱乐业的第一部作品。

主旋律,正能量,当红影星,民族英雄,再加上业内外口碑一流的创作班底,估计想不火也不大容易。

景琰是作为礼仪指导顾问来到剧组的,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课。很明显,“学生们”越来越多,而且很有进一步增长的势头。比如,刚才是教文人之间的礼节,演武将的跟着学学也就罢了,那些姑娘夫人甚至丫鬟仆妇的扮演者也比划得一本正经。

景琰悄悄叹了口气,提高了音量:“谢谢各位,今天就到这里。唉那几位老师,请过来复习一下你们的礼节……”

胡八一来到门外的时候,景琰正认真纠正着几个武替“叉手唱喏”的动作,他看了表正要敲门,不想被路过的执行导演一把拉住:“胡老师胡老师来来来……”

胡八一心知肚明:“王导,剧本我又看了一遍,上次要改的服装道具也都对过了,基本上没什么问题。哦,岳飞母亲的头饰应该把金簪去掉,用素银簪就可以了。”

王导点头让助理记下:“谢谢胡老师!不过,我还是想跟您说说萧老师的事儿……您看,萧老师真的不能来客串一把?他那个形象不上个镜简直太……”

胡八一微笑着坚决地摇摇头:“王导,上次萧老师也说过了,他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。我们马上就要去西北看一个汉墓,估计这个项目要忙好几个月;还有几家博物馆的课都是早定好的,答应杂志社的约稿也还欠着几篇……这不连央视那个诗词大会下一季的录制都推了呢!”

王导叹气:“唉……就没有通融的余地了?”

“王导,老哥!”胡八一拍拍对方肩膀:“您看,晟煊的谭总和候总是老朋友,我们又是谭总的好朋友,所以您放心,我们能帮忙的绝对竭尽全力!您这个戏出来别的不敢讲,服道化礼仪称呼行走坐卧这些细节,肯定是古装剧的教科书级别!”

 

回程的路上,景琰一上车就靠在了副驾驶位子上,却强撑着不肯合眼。胡八一旋开了暖风:“你还是睡会吧,到家至少还得一个小时。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埋怨:“昨天是不是又赶通宵了?老梁这家伙这是成心逼着我跟他绝交啊!”

“别别,”景琰赶紧解释:“本来约好了时间交稿的,是我后来又要改几个地方,不怪他。再说……”他抬起手揉着眉心:“我也没想到拍个电视剧这么费时间,要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。”

胡八一单手递过去保温杯:“喝一口赶紧睡。明天还有最后一次课了吧?结束了以后好好歇几天。”

“嗯,明天是带妆试镜,还要看看他们穿上戏服以后的感觉。哎,这是……百合清酿?你怎么会做这个?”

“网上搜呗。”胡八一用余光看到景琰满面的惊喜,不由得翘起了嘴角:“百合清酿的方子有好几个,我都试过,感觉这个应该和你说的最近似。你尝尝对不对,要是喜欢,我夏天天天给你做。”

淡淡的清甜入喉,暖暖的温润入心。景琰低低地道了谢,放下保温杯,拉起随车的小毯子遮住肩膀,闭上眼睛。身边人的心意已经不容置疑,那么,自己准备好了吗?

要不,就明天?

明天,是2017年2月28日,景琰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周年的日子。

胡八一和他都认为,这一天应该算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生日。

 

(2)

朝阳初升。

城郊的度假村圈出一块大大的半山坡,剧组要在这里拍不少岳飞帅帐的外景。今天是一场群戏,内容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听说岳飞北上抗金在此暂驻,就扶老携幼前来劳军。但是岳家军秉承“冻死不拆屋、饿死不掳掠”【注1】的帅令,对百姓送来的物品坚辞不受。

群演们早早地就到了,不少人是从附近的村镇里现找的,换上南宋服装的男女老幼聊天的拍照的一派笑语喧哗,再加上剧情需要牵来的猪羊、拴着腿直扑棱的鸡鸭鹅,各种搅在一起的声浪此起彼伏,这叫一个沸反盈天。

胡八一重点在观察着各种服装和道具,刚提醒人把捆住鸡鸭腿的塑料绳换成草绳,猛然间发现周遭喧嚷的声浪不知何时竟安静了下来,变成低低的夹杂着抽气的惊叹。

他抬头,发现不远处是景琰和一群主演走出了帅帐。

为了便于示范,景琰身着的是主帅岳飞的服装——这位民族英雄在南宋绍兴五年任神武后军都统制【注2】,相当于现代的方面军总司令。两宋时期重文轻武,军装更加注重实用,并不像大唐的戎装那样华美绚烂,但即便如此,全套统帅礼服出场的景琰还是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。

金盔金甲,红黑双色的披风;颀长挺拔的身姿,俊逸英挺的面容。尤其是一路走来龙行虎步,举手投足间正气凛然、不怒自威。

胡八一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。

他看着景琰带人走到几匹战马面前,看来是要讲解身穿古代军服上马下马的动作礼仪。不久,青年翻身上马,先是让马走了几步,又调转马头,在马背上微微躬身示意,随即利落地下马,双腿稳稳地扎在地上,单手平胸、击甲为礼。

早春风寒,景琰头顶的朱红簪缨飘扬着,阔大的披风在风中翻飞;胯下战马神骏,他讲话的时候腰背笔直,头盔下的一双锐目环过四周,不经意间便能让全场肃然无声。

胡八一的心跳如擂鼓,不算一年前仓促狼狈的初遇,他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地见到了景琰千年前的样子:这个人是毫无争议的皇帝、元帅和将军,他天生是属于战场、属于胜利的,属于号令三军,属于决胜千里。而此刻的画面,就像无数个浴血之后的凯旋时分——金色的朝阳里,他心爱的青年翩然卓立、风致无双,身上的金色盔甲在耀眼的晨曦中光华灿烂,恍若天神。

感谢上帝。

 

上午10:00,扩音器里响起了执行导演的口令。

正式开拍前的最后一次走位开始了,景琰轻快地朝着胡八一跑了过来,亲昵地从还在神游中的老胡手里拿过水杯喝了一口:“想什么呢?王导说再盯一阵没什么问题的话,过了中午咱们就可以走了,你不是说晚上还要给我过生日?”

“啊,当然!”胡八一醒过神来,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,由衷地赞叹道:“景琰,你穿这个真帅,比男一号还像岳飞。怪不得王导成天找我磨叽,非让你出个镜。”

“你没答应吧?”景琰大睁着圆圆的眼睛:“咱们可真没时间了……啊我去,那熊孩子干嘛呢?!”

话音未落,景琰和胡八一一前一后蹿了出去。

 

群演还在走位,几个没事的小演员盯上了道具箱边刚拿出来,准备实拍时才用的仿古鞭炮。

天知道他们怎么把这玩意儿点着的。

陡然炸响的鞭炮声震耳欲聋,不受控制的炮仗四下乱飞,有几颗正好炸在拴在一旁的几匹战马眼前。

出事了。

受惊的战马人立而起,愤然长嘶,临时打下的拴马桩在他们大力的拉扯下摇摇欲坠。猛然,一匹马的缰绳绷断了,碗口大的蹄子眼看就要落在两个吓傻了的孩子身上。远处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,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。

刹那间硝烟中只见金光一闪,却是飞速赶到的景琰死死地拽住了马的缰绳,可自己也被这家伙带的踉跄了几步;与此同时,随后赶上来的胡八一把两个孩子紧紧护在了怀里,躲闪不及间任马蹄重重地擦过自己的右腿,带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。

爆竹还在响着,烟雾腾腾火星四溅;附近都是服装等易燃物品,再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。情急之中,胡八一把孩子推到一边,拖着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右腿扑到道具箱前,摸索着直接用手扯断了鞭炮间的连线。他跌坐在呛鼻刺目的烟尘之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就听到景琰在耳边一声大吼:“闪开!”

一道黑影从面前一闪而过。

 

景琰身体下伏,紧紧贴着马背。

这匹毛色纯黑的骏马是主帅岳飞的坐骑,名叫乌云,原本就是这几匹马中最烈性的一个——这次偏偏又是它被飞起的鞭炮炸伤了眼角,惊痛之下狂性大发,挣脱了缰绳带着不肯撒手的景琰和半截拴马桩横冲直撞。

前方就是密集的人群,再往前,山坡那边就是高速公路和一个繁华的村镇。看着国安暗卫被它尥蹶子踢出好远,景琰咬牙,不再使蛮力相抗,顺着马力紧跑几步腾身而起,强转马头避开惊慌失措的人群,飞驰上了开阔的山坡。

烟尘渐渐散去,胡八一被扶了起来,翘首凝望。远远地,乌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,在早春枯黄的草地上疾掠而过。它的速度惊人,萧景琰的披风笔直地拖在身后,整个人却牢牢地定在马背上,仿佛和战马融为一体。

一圈,又一圈。

渐渐地,惊魂初定的人们看出了门道:乌云已经不像开始那样连跳带蹦千方百计想把人甩下去,只是在景琰的控制下,用不断的奔跑来平复惊吓、纾解恐惧。

 

翻到的摄像机重新架了起来,拉近的镜头里,可以清晰地看到,景琰和战马用只有他们能够明白的方式在交流着,诉说着,劝慰着,慢慢地平和无间。

天近正午,乌云终于停了下来。景琰轻轻拍拍它还在流血的面颊,柔声安抚:“乌云乖,这么疼都能听话,真是一匹好马。”迎上千恩万谢的导演们,还不忘嘱咐一句:“好好照顾它,它还能演的。”执行导演拼命点头:“萧老师,别的我就不说了,回头我们专程致谢!您快去看看胡老师吧,他死活也不去医院,非要等您!”

萧景琰闻言一阵晕眩,脚下不由自主踉跄了几步。他挣开工作人员的手站稳了一回头,一眼就看见前边不远处,胡八一斜靠着一个烟熏火燎的道具箱子,额角一块淤青,手上一圈纱布,一条腿直直地搭在个小马扎上,冲他呲着一口白牙笑得满脸褶子。

 

(3)

入夜。

探望过同样受了轻伤的国安暗卫,萧景琰又回到胡八一的床边。时针已经指向23点,忙乱了一整天的两个人却都是毫无困意。

景琰已经卸去了戏装,浅米色的毛衣绵柔松软,衬得他在灯光下的面容格外柔和。他轻轻关上门,看着胡八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扁平的盒子。他认得,这是老胡今天下午让洪少秋专门去家里取来拿到医院的。

“这是?”

“生日快乐,景琰。”胡八一把盒子推到景琰面前:“本来想在家里庆祝的,结果一个小骨裂也非要住院观察,害你在医院过生日,对不起啊。”

解开雅致的缎带,揭开素朴的锦盖,里面是一块叠起的绢帛。

景琰屏住呼吸,缓缓展开,但见上面竟然是一副泼墨山水:山峦起伏,江河澎湃,平川朔漠,静湖疏林。再仔细看,那里面竟还有粉墙黛瓦,垂柳人家,题头居然是景琰手书的四个大字:大好河山。

“八一,你……”景琰忍不住心中激荡,不由得用手去轻轻抚摸画面,一触之下却蓦然抬头:“这是?”

“这是头发。这山川大地江河湖海,都是用你我的头发一根一根织绣出来的。”胡八一的胸膛起伏,声音微微地有了些颤抖:“在南京,我把你剪掉的头发都留起来了,一直带在身边。“
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”景琰,我早就想对你说,我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,和你一起去看遍这江南塞北长城内外。但是我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,我想来想去,就用我们的头发做了这张画,长头发的高山江海是你,短头发的沙漠草原是我……”

胡八一停住了,他看见一串晶莹的泪珠从景琰明亮的眼睛中滚落,滚过毛衣的表面,落在淡水色的绢帛一角,洇出一片湿润的颜色。

胡八一突然觉得,自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
 

半晌,景琰止住眼泪,隽秀的脸上漾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。他轻叹了一口气,双手从颈后摘下那条戴了整整一年的银链子:

“八一,我不像你那么会说话;但是我保证,天涯海角,上天入地,今后我不离开你就是了。”说罢探身相就,把那节灰绿色的断玉服帖地挂在了胡八一的胸前。

断玉温凉,还带着那人的体温;挂玉的景琰离得很近,老胡甚至能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,勃勃撞撞,生机无限;一呼一吸之间,属于年轻人特有的清清淡淡的气息扑入鼻尖,让胡八一再也无法忍耐。

他张开了双臂又紧紧合拢,双唇颤抖但毫不迟疑地落了下去。

胡八一怀里的这个身体显然还有些迟疑,对他疾风暴雨般的热情手足无措;仿佛过了许久,景琰的手臂才犹犹豫豫地环上他的肩颈,随着靠近过来的是柔顺的发丝,还有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呼唤:

“郎君……”

 

胡八一的眼前炸开了万朵烟花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注1】“冻死不拆屋、饿死不掳掠”: 初始版本是“冻杀不拆屋,饿杀不打卤(打卤是宋代口语,意为抢劫),是我军中人”。此语原本为岳家军中的士兵用来相互勉励的话,是绍兴元年岳家军后勤最困难的时候提出来的。后来用以赞美岳家军军纪严明,秋毫无犯。这支军队控扼荆襄战略要地,成为南宋朝廷立国江南的屏障,在抗金斗争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金人更有“撼山易,撼岳家军难”之语,为历代史家公认的一只千古劲旅。

【注2】岳飞的官职:建炎三年(1129),岳飞南撤建康(今南京),隶属江淮宣抚使杜充,任右军统制。绍兴元年(1131),隶属江淮招讨使张俊,迁神武右军副统制。四年,任黄州、复州、汉阳军、德安府制置使,以功授清远军节度使。五年,授镇宁、崇信军节度使,神武后军都统制。六年,任湖北、京西路宣抚副使。七年,升湖北、京西路宣抚使。十一年,被召回临安(今杭州),罢宣抚使,改授枢密副使,解除兵权。十二月二十九日被杀害。孝宗时追谥“武穆”,宁宗时追封鄂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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